季沉焰

兴趣使然

【骸纲】不浪漫罪名

*6927only

*已婚交往后设定

*全文8k+

*ooc







“所以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戴上了绣着“27”的毛线手套,与六道骸背靠背对峙着逐渐缩小的包围圈。


游乐园里的游客们早已魂飞魄散地跑了个七七八八,周遭只剩下了停止运转的游乐设施和密密麻麻的敌人。晴空灿灿,幻化出锡杖的靛蓝色长发男人不置可否地哼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恋人不满的嘀咕声:“果然是骸引来的吧,真是的,难得的假期……”


和我有什么关系?六道骸差点脱口而出,坐在售票厅上一脸凶相的中年男人适时哈哈大笑道:“彭格列的雾守,没想到我们能掌握到你的行踪吧,这一次是你大意了!”


“……”两次没能说出话的六道骸脸色差得很,引得那个疑似首领的男人心情更佳地狂笑:“现在这个地方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了,彭格列的雾守,我看你和你的小情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他歪着头,饶有兴趣似的盯着下方的两人,像盯着两只负隅顽抗的虫豸,眼神轻蔑又阴狠,“捣毁我们两个据点的仇,是时候报了。”


看吧。沢田纲吉转过头去用眼神谴责着,六道骸则假装没看到。事实上,两个人的心情现在都不是很好——正如沢田纲吉所抱怨的,这可是他们难得的假期!






两天前。


沢田纲吉刚结束新一轮的会议轰炸,蔫头蔫脑地陷在首领办公室的真皮沙发里打哈欠。平日这是他的门外顾问兼曾经的家庭教师常常光顾的地方,而现在那位凶神恰巧外出,他也就胆大包天地享受了一番——不得不说,舒服极了。软得像陷在了一滩云朵里,又像是轻飘飘的棉花糖……不,棉花糖这个比喻还是算了吧。沢田纲吉眼前闪过某白发男人嬉皮笑脸的样子,顿觉头疼。最近的忙碌有一半功劳是拜这位所赐:虽然米奥菲欧雷家族已和彭格列结为盟友关系,可白兰这个曾经妄图毁灭世界的家伙显然不会安于本分,即使不会给彭格列下什么绊子,对底下某些蠢蠢欲动的小家族态度也绝对称不上友好客气,一度闹得鸡飞狗跳,雪片般的文件险些把沢田纲吉的办公桌淹没——好在有尤尼拦着,否则被淹没的估计就是整个办公室了。


众所周知彭格列新上任的十代目性情温和手腕软弱,作风天然的右派,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那些暗地里一点点拔除毒品交易暗线的手段被温和的表象遮住,除了个别大家族意识到不对悄然噤声转变风向外,仍有些不知死活的小鱼小虾靠着抱团取暖的威风虚张声势。泥人尚有三分火,沢田纲吉就借此点燃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一网打尽了个痛快,顺便敲打了几下杰索家不省心的老大,好好地立了次威。


只是漫长的收尾工作着实令人头痛得很。开会、开会,开不完的会,整天整天,干脆睡在会议室好了。沢田纲吉吐槽着。这样地狱般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连轴转,转成了陀螺永动机,真是要命!


好在终于要结束了,今晚最后一个家族高层会议会将一切画上个完美的句号。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寂静的办公室里钟声滴答,就在他快要迷糊过去时,感知突然微妙地轻轻一动,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骸。”沢田纲吉含混地叫了一声,试图睁开眼睛,却被一只覆着皮质手套的手轻轻盖住。身侧沙发陷下去一块,男人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包裹住了他。“睡吧。”


沢田纲吉习惯了这位随随便便进出首领办公室的泰然自若,他扒拉下那只手又握住往大腿上一搁,没个正形地靠在了六道骸身上:“你回来啦。”


六道骸应了一声,即使坐在让人不自觉软成泥的沙发上也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他是收尾任务的外派人员之一,除了时不时的梦中幽会,算起来两人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


沢田纲吉想说“你比计划中的要早回来不少啊”,又想说“没有骸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可前者是一句毫无营养的废话,后者又会遭到那人无情的嘲笑,索性闭了嘴,只是蹭了蹭恋人坚实的臂膀,像只树懒一样热烘烘地贴着。


坐姿矜持的雾守于是不得不也跟着下沉了一点,配合着彭格列十代目撒娇一般的举动,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在知情的旁观者眼里看来,彭格列的雾守和岚守之间应该颇有共同语言——在惯着首领这方面。只不过前者一直不肯承认,而且总对岚守抱有微妙的敌意,无论后者怎么真情实感地发誓自己只是对十代目忠心耿耿别无他想。


按弗兰的话说就是:师傅看来你不仅是凤梨成精还是醋缸成精……啊,好痛。


六道骸心情不错地盯着沢田纲吉头顶的发旋,那里几乎被蓬松柔软的棕毛遮了个严实,只有离得很近才能看到,比如现在。他想摸一摸,但右手被沢田纲吉控制着,用左手又不太优雅,于是遗憾作罢。体温隔着薄薄的皮子蒸了上来,手下是男孩毫不设防的裹着西裤的大腿,轻轻一动便能体味到那绝妙的触感,六道骸却难得地做了一回正人君子,因为沢田纲吉又有迷糊过去的趋势。


房间里一时只剩男孩清浅的呼吸声。六道骸偏着头垂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神情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还没等他确定熟睡后把人抱到办公室的休息间里,沢田纲吉又挣扎着醒了过来,像想起什么一般,仰头睁着水润的大眼睛看着六道骸:“那个……骸,你想休息几天吗?”


休息?他向来游离于彭格列之外,除了偶尔出几次任务外一直都在休息,清闲得很。于是他问:“你想做什么?”


“想给自己放个假。”沢田纲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毕竟辛苦了这么久,我可是一个周末都没有过!”


“kufufu……黑手党不需要那种东西。”


“话虽这么说……”年轻的首领已然睡意全无,兴奋地比划着,“适当的休息果然还是很有必要的吧!我相信Reborn也会批准的!”


“'批准?'沢田纲吉,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首领的身份?”六道骸翘起了一条腿,看着沢田纲吉小鸟般飞到办公桌的座机旁,脸色不悦。他向来看那个晴之阿尔克巴雷诺小鬼不爽,并且确信对方也是这么看他的,之前明里暗里对他和沢田纲吉的百般阻挠六道骸可一直记得清清楚楚,若不是看在沢田纲吉的面子上早就找机会悉数奉还了。


思及此处六道骸又不禁愉悦地勾起了嘴角。他仍记得他们向小鬼摊牌的那个早上,阳光很好,映得阿尔克巴雷诺那张臭脸更加熠熠生辉。沢田纲吉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偏偏又勇敢得异乎寻常,一边紧紧地十指相扣一边瑟缩着挡在自己的身前,生怕他那斯巴达老师掏出CZ75一枪把人轰死。六道骸相信Reborn一定看到了沢田纲吉颈侧那处新鲜泛红的咬痕——他昨晚故意留下的,力度、位置都刚刚好——他想,有空要把小鬼此刻精彩的神色用幻术重现一万遍,最好能当着本人的面。


在他们交往有一段时间后,Reborn倒是很少干涉什么了,正如他也渐渐减少干涉正式接任彭格列、出色地完成份内工作的沢田纲吉,甚至跑出去云游四方一样。谁知道这次又跑到哪个地方鬼混了,沢田纲吉耐心地握着听筒等了好半天后才听见回音,要知道这可是首领专用内线!


“没什么要紧的事别来找我。”解除诅咒后的阿尔克巴雷诺成长到了少年时期,还未变声,稍显稚嫩的声音不耐烦地传了过来,“你应该刚忙完工作吧?”


“啊……嗯!”对老师的敬畏已经深深地烙在了骨髓里,沢田纲吉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局促地应了一声,又在恋人毫不留情的取笑声中很快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攥着听筒问:“那个……Reborn,这件事情结束后,我想休息几天……可以吗?”


对面一点也不意外地“哦?”了一声:“是和六道骸那小子一起吧。”


沢田纲吉“刷”地红了脸,嗫嚅着回了个“是”。意外地是Reborn没再借题发挥,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只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的上司,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你自然可以随意安排自己的休假”后便挂断了电话。沢田纲吉呆呆地放下嘟嘟忙音的话筒,半晌露出了个傻里傻气的笑容。


“太好了,骸!”


不得不说,笑得真的很蠢。六道骸很想这么挖苦道,却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一秒后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压平了嘴角。


蠢死了。他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在说谁。





沢田纲吉将假期安排在了后天,并且很乖巧地只允许自己休息这一天。两人随便商量了一下,目的地决定在卡塔尼亚新建成的一家小游乐场,驾车两个小时就能到达。说是商量,其实是沢田纲吉早有预谋——巴勒莫对他们而言已不再新鲜,单纯去周边城市看风景也无甚新意,他早在这家游乐场刚建成不久时便盯上了,按他的话来说,自己小的时候只和父母去过一次黑曜乐园,并且印象模糊;六道骸虽然曾经常住在那里,但显然一片废墟也没什么好看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都是他们的“第一次”。六道骸对起初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嗤之以鼻,并表示自己的幻术有更多花样,沢田纲吉用一句话就打败了他:“那里有特供的巧克力冰淇淋,是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新口味呢。”


好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只是看在沢田纲吉的面子上而已。仅此而已。


总之,一切都按照计划完美地进行着。缓冲一天,早早起床,出发,驾车吹着风到了卡塔尼亚,随便逛了逛后直奔游乐场。旅游淡季外加工作日,不用排太久的队就能买到巧克力冰淇淋,味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一切都那么完美。


直到现在。


还没有来得及坐那个看起来就很浪漫的摩天轮……沢田纲吉悲愤地盯着逐渐缩小包围圈的敌人,拳头攥得咯吱直响。泡汤了,一切都泡汤了,打完架还要麻烦分部善后,还要忙着处理这个不成气候的小家族……啊啊,真是太过分了!


六道骸则短暂地思索了一下自己端过的据点,可惜实在是太多,而且从未刻意记过,没法和面前这个面生的男人挂上钩。至于为什么会被掌握到行程……好吧,这一路他们也的确没有刻意做过伪装,谁能想到真有人敢打劫刚刚完成一波杀鸡儆猴的彭格列的高层呢?罢了,这不重要,打就完事了。


那个小家族的BOSS仍在喋喋不休着什么,大概就是羞辱彭格列雾守和他亚裔小情人之类的鬼话——直到他看见那位“弱不禁风”“一副被包养的样子”“在床上一定很听话吧?”的男孩燃起了橙色的火焰,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瞳孔霎时缩小,嘴巴开合了几下,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你,你是?!”


“沢田纲吉。”额前燃着瑰丽火焰的少年声音冷漠地自报家门,橙红色的瞳孔里少见地带了情绪,“如你所见。”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六道骸就总结出的经验:生气的小猫咪抓起人来可是很疼的。





战斗比预想中结束得还要早。虽然对方明显做足了准备,抑制雾属性发挥的装置也搞到了不少,但这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的,尤其还有沢田纲吉这个BUG级的变数。于是当分部的一线人员匆匆赶到时,留给他们的只有遍地冰雕和被锡杖捅了个对穿挂在屋顶的风干腊肉,以及并肩站在小推车旁啃着冰淇淋的BOSS大人和雾守大人。


分布一把手也赶到了现场,看见宛如凶神下凡的两人差点没当即下跪请罪,被至高无上的首领大人拦下后感动得无以复加,又接收到雾守不耐烦的眼神,于是连忙向两人礼貌道别亲自滚去指挥善后工作了。


偌大的游乐场内乱七八糟又井然有序,到处都是佩戴着彭格列族徽的陌生面孔进进出出。沢田纲吉咬下最后一口蛋卷,不无惆怅地望了眼挂上“停止营业”标语的大门,心想这次的浪漫游乐园约会算是正式宣告结束了。


“走吧,骸。”沢田纲吉丧丧地对挂掉电话向自己走过来的六道骸瘪嘴,头顶上似乎有软趴趴的长耳朵垂了下来,“接下来估计还要回总部处理公务……”


“你不必再做那些。”六道骸神色悠闲地在他面前站定,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已经让你那条……让岚之守护者帮你处理一切了。走吧,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诶?”沢田纲吉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任由六道骸握住手腕,跌跌撞撞地跟着人往前走,“可是……”


“别忘了你正在休假,沢田纲吉。适当地将任务交给下属来做是一个首领必备的技能之一。”


……就像你把采购的任务交给犬和千种,自己宅在家里看电视一样?沢田纲吉腹诽了一句,很快又扬起大大的笑脸,轻快地跟上六道骸的脚步,与其十指相扣:“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游乐设施也没人操控了……”


“这么想玩吗?”六道骸挑起眉毛,思索了一下,“用幻术也可以做到,你想试试吗?”


“……不,谢了。”那样还有什么意思。沢田纲吉其实只是想试一试那个临海的巨大的摩天轮,但说起来又显得他过于幼稚,只得惆怅地远远眺望一眼,打开手机搜索起卡塔尼亚的著名景点来。






他们是从正门离开的,顺便和那位高层打了声招呼,并告诉他不必派人跟随。卡塔尼亚的风带着海气的潮湿,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一遍——彭格列善后水平一流,即使刚刚发生过那么大的骚乱,外界也依然风平浪静。游乐场离市区不远,和来时一样,六道骸负责开车——虽然沢田纲吉一再怀疑那张驾照是不是假证——慢慢悠悠地兜到了埃特拉大道,随便找个地方停下,路过久负盛名的贝里尼广场与古罗马剧场遗址,绕到了圣阿加塔教堂。阳光明朗,纯正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华丽而庄严,沢田纲吉仰视着圣阿加塔的半身像,听着六道骸用念诗一般的语调讲述着这位圣女的传说,弯腰将几枚五欧分硬币放进了台阶上鬓发斑白的流浪者的篮子里。


若是放在两人交往前,六道骸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嘲笑沢田纲吉的机会,像“肮脏的黑手党也想拙劣地模仿慈善的戏码吗?”之类的话简直张口就来;但在两人坦明心意后,六道骸已经很少提及这种话题,包括之前常挂在嘴边的“夺取身体”“毁灭黑手党”这两句看似玩笑却字字认真的宣言。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某种可能性,像每一对平凡的小情侣一样经营着他们的生活。


背负着方尖碑的大象喷泉据说是卡塔尼亚的象征,沢田纲吉好奇地围观了一会儿,拍了几张照,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庸俗——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更吸引他的反而是不远处热闹的鱼市。于是他拽着面露嫌弃的六道骸钻进了闹哄哄的市井中央,鱼的腥气与人的热气一股脑地涌过来将他们包围,鲜活得竟令人有些手足无措。沢田纲吉的目光扫过闪闪发光的银鱼和随意堆放的新鲜海胆,发觉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在露天市场里采购了。上次是什么时候?高中时期帮妈妈做的家务吗?自从来到了西西里,除了最开始Reborn特意留给他熟悉巴勒莫的那几天,似乎总是终日被困在彭格列总部的古堡里,要么就是在奔赴其他家族令人心力交瘁的会议途中。暌违的新鲜感使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舒展着,沢田纲吉拉着六道骸的手向每一位热情的摊贩微笑,用熟练的意大利语说“Buon pomeriggio”(中午好)。卖水果的年轻女孩披着棕黄的鬈发,面色薄红地将鲜榨橙汁递到两位英俊男人的手中。“Sei un buon partito.(你们很般配)”她这么说着。


六道骸不太习惯这种俗气而热烈的市井小巷,但仍能应付得游刃有余。他及时制止住了跃跃欲试地盯着两条三文鱼的沢田纲吉,挑了两盒便宜却新鲜的车厘子,找了个富有当地特色的小餐馆解决掉他们的午餐。沢田纲吉在等炖海鲜拼上桌的间隙咬着车厘子对六道骸娴熟宛如本地人的操作表示惊奇,六道骸只是若无其事地摊手,这不过是常识罢了。


——头天认真查找过攻略后得出的常识。







即使时间充裕,他们还是没去拜访卡塔尼亚最负盛名的埃特纳火山,原因无他,以放松为目的的一日旅行没必要耗费太多精力。下午的时光在老街琳琅满目的商店和咖啡厅中消磨,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与形形色色的人群擦肩,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是当今里世界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沢田纲吉寻得一处环境不错的咖啡馆,“Prestipino”,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人,推荐他们选择一款名为“Cassatelle”的填心蛋卷,配上一杯正宗的意式浓缩,蜜甜与苦涩在舌尖交织成奇妙的味道。六道骸则一如既往地只对巧克力甜品感兴趣,点了一块班戟,饶有兴趣地拄着头看着沢田纲吉艰难咽下咖啡还要保持脸色不变的滑稽样子。


“Reborn送给我的必修课,不许对如此优雅的饮品露出不尊重的表情。”沢田纲吉绷着嘴角,试图用甜蛋卷化解口中苦到发麻的灾难,却发现最后一块已经被自己吃完了,“现在我已经学会了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果然还是适应不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骸你知道吗,每次半夜批文件批到头昏脑胀时来一口Espresso真的很有效……因为实在是太苦了!”


六道骸放下手机,接过沢田纲吉只动了一小半的骨瓷杯,自然地抿了一口,对这家老板的手艺表示赞许。他说:“现在没有别的人在看着你了,沢田纲吉。”


呼风唤雨的黑手党教父于是在下一秒垮下了眉毛与嘴角,感激地叉走一块甜度超标的巧克力班戟。







卡塔尼亚的黑夜降临得稍显晚些,五月的风卷着夕阳暮光涂抹在这座安逸的城市。宝蓝色的阿尔宾娜停在街边,六道骸拉开驾驶座的门,沢田纲吉系上了副驾驶的安全带,偏头凝视着窗外热闹的人群。


“该回去了啊……”他颇为不舍地碰了碰冰冷的玻璃,像是对这短暂的假日做最后的道别。引擎嗡鸣,窗外的景色开始徐徐倒退,沢田纲吉收回视线,对单手搭着方向盘的六道骸展颜一笑:“谢谢你,骸,今天我玩得很开心。”


逃离了冗杂的公务,一身轻松地与爱人漫步在异城的风光里,简直是再美妙不过的一天了。


靛蓝色长发的男人却出人意料地反驳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


“诶?”沢田纲吉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被男人嘴角噙着的笑意晃了一下,连忙收回视线。窗外的景色飞速变幻着,很快他就发现六道骸开往的方向并不是离城的公路,道路的尽头徐徐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巨大的摩天轮闪着橘红的光辉,过山车的轮廓似盘踞于阴影里的长龙。沢田纲吉愣愣地望着眼前熟悉的游乐场,半天蹦出一句:“现在这里……还能正常营业吗?”


“当然不。”六道骸在门口停下车子,向站在门边等候已久的人打了声招呼。


“骸大人,BOSS。”鸢紫色长发的少女冲他们露出羞涩的微笑。沢田纲吉讶异地喊了一声“库洛姆”:“你怎么在这里?”


“骸大人吩咐我过来的。”库洛姆温柔地回应着,“请跟我来吧,BOSS。”


六道骸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沢田纲吉的手,带着他跟随少女往游乐园的深处走去。周围的各种游乐设施都静静地蛰伏在夕阳的微光中,只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小提琴曲在半空悠扬地盘旋,衬得偌大的场地更为寂静。沢田纲吉从怔忪中缓过神来,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


“到了,骸大人,BOSS。”库洛姆在唯一运转着的设施前停下脚步。沢田纲吉仰望着他牵挂已久的、临海的巨大摩天轮,心中不禁一阵震动。


“骸……?你怎么知道……”


“沢田纲吉,你知不知道你的特长就是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写在脸上。”六道骸看着恋人闪闪发亮的眼眸,像是立了功又想藏起骄傲神情的小孩子一样咳嗽了一声,口吻轻松地说,“千种恰巧在游乐场打过工,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请吧,我的首领大人。”




直到登上了摩天轮,看着地面离自己一点点远去,沢田纲吉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他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砸得不知所措——不是因为心愿得以满足,而是因为察觉到了六道骸对自己十足的在乎与爱意。他当然从未怀疑过骸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习惯了口是心非的恋人另类的表达方式,即使在交往后有所改变,也依然不会像寻常的意大利男人一样时刻释放着自己浓烈的爱意。他的温柔更多流露于日常的小细节上,偶尔捕捉到便是小小的惊喜与心满意足。就因如此,他们交往的时间不长不短,相处模式却像老夫老妻一般。


沢田纲吉很喜欢这种平等而温馨的恋爱,但没人能抗拒得了浪漫。从他的角度望去,大半轮夕阳融化在了波光粼粼的海水里,染开一片惊心动魄的橙红,海鸥的剪影划开天际,又在海天相接处消失不见。卡塔尼亚古老的遗迹伫立在夕阳的光芒中,残破的石柱渐渐模糊成一团,远处城市的灯火刚刚燃明。


摩天轮一点点升高,夜色也一点点蔓延开来。沢田纲吉着迷地望着完全没入海平面下的巨大火球,眼中流淌着它最后一丝璀璨的余晖。“好美……”他喃喃道。


六道骸没说话,只是帮他拨弄了一下凌乱的额发。


今天的他显得过于温柔了,沢田纲吉突然红了耳垂,磕磕绊绊地叫着:“骸、骸?”


“嗯?”


“呃,没、没什么啦……那个!”沢田纲吉握紧了他的手,直视着那双异色的眼眸,“谢谢你,骸!我真的很开心!”


六道骸轻声笑了起来。“那么谢礼呢?”


“诶?”


“这是礼仪,你知道的。”六道骸不怀好意地环住双臂,神色悠闲。


沢田纲吉听懂了他的暗示,脸庞漫上了霞色。他们不是没有接吻过,只是向来是六道骸主动更多一些——比如在床上。


那时的他们深陷浪潮不分你我,对方的名字成了暴风雨中唯一的锚点。六道骸会吻着他失神吐出断续音节的唇,低声说,我在。


我一直注视着你,我一直在。



他们现在并肩而坐,晚风微冷,万家灯火在脚下流淌成河。六道骸的异眸在缓缓降临的夜幕中依旧清晰而明亮,一只蓝如卡塔尼亚水洗过的天空,一只红如第勒尼安海下妖冶的珊瑚暗礁——此刻只满满地装着一人的身影,像是诉说着无声的爱语。


沢田纲吉看着看着,便像着了魔一般不受控制地倾过身去,拽着他的领子,仰头在唇边落下一吻。


摩天轮唯一载着乘客的箱体此刻已升到了最高处,轻轻停顿了一下。


他们在卡塔尼亚温柔的夜色中接吻,彼此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星空。










“不过真是幼稚啊,沢田纲吉,居然会喜欢摩天轮这种小孩子的玩具。”


“什……!”


六道骸的温柔似乎只是某种节日限定,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沢田纲吉从堆成小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气鼓鼓地看着面前悠闲地端着咖啡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回到总部的首领大人不出意外地迎来了放纵之后的恶果——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再怎么卖力工作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大把需要首领亲自过目签字的文件令沢田纲吉不得不再次开启了工作狂模式,苦哈哈地投身到永无止境的加班加点中。


更可气的是清闲下来的六道骸开始更频繁地出入起他的办公室来,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又在他炸毛的边缘适时地施以安抚。托他的福,沢田纲吉居然通过乐此不疲的斗嘴消化掉了工作的压力,意识到这一点的首领大人不禁心情复杂。


“我说骸啊……”


“什么?”


“其实用温柔一点的方式也可以的……这样一点也不浪漫啊!”


“浪漫?”六道骸惊道,“你果然是小学生吗,沢田纲吉?”


“骸明明可以很浪漫的!”沢田纲吉试图唤醒恋人间歇性沉睡的意大利因子,镶金的笔端敲了敲桌沿,“就比如,那次……”


“哪次?”六道骸明知故问。


“就是你刚刚说的那次……”沢田纲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声如蚊呐,干脆埋下头去,只是红得滴血的耳垂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他听到六道骸哼笑一声,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渐渐向自己靠近,然后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伸了过来,捏住了他的下颚。


“是这样吗?”双唇传来温热的触感,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在那片熟悉的柔软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整个人都快熟了。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啊!完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沢田纲吉气呼呼地瞪着六道骸,瞪得后者心里一动,不自觉地又俯身亲了一口。



这下两个人都僵住了。



……蠢死了。六道骸假装淡定地松手,在心底唾弃着。



这回他承认是在说自己了。






END.




想写温柔的嗨嗨和6927老夫老妻般的相处日常,于是就有了这篇……我知道ooc到没边了请轻点骂(垂泪)

虽然卡文卡得很痛苦,但总体上写得还是很快乐的,我太喜欢骸纲了w

感谢阅读,欢迎评论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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